“刘夫人,您不要哭。这样对您受伤的眼睛伤害很大,很容易感染伤口,引发并症。”
丁玉宁拍了拍妻子的后背,安抚她。
可是昨夜血淋淋的伤口,还是要继续往下撕裂,只有这样才能够找到罪恶的根源。
“昨天晚上,凶手剜您眼睛的时候,您有看到对方的面容吗?”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不要再问我了,我不想再回忆,不想再回忆了,啊……”
妻子的情绪激动,情绪创伤严重,很有可能导致她记忆封锁或者错乱,导致提供不了有用的信息价值。
“好好好,我们不回忆,我们不回忆了。昨天晚上剜你眼睛的人,是不是你丈夫。”
“啪!”
丁玉宁出其不意,想要引出对方的话,却深深刺激了妻子,她被狠狠甩了一耳光。
“你也想要破坏我跟相公的感情,滚,你们都是想要挑拨我和相公关系的恶人,滚,你们都给我滚。”
丁玉宁被甩了一巴掌,她抓到有用信息,继续往下追问,“刘夫人,是谁要破坏,您与您相公的感情。”
“你这个贱女人,休想要套我的话,滚,你滚。”
在妻子的拳打脚踢间,丁玉宁在肚子和心口又挨了几脚,疼的她眼睛里闪过血芒,但并未有其它异样。
“香梅,香梅。”
丈夫几大步冲进来,粗鲁将丁玉宁拽开,搂住彷徨挣扎,像是溺水的妻子。
他的下颌抵在妻子的发顶,用力抱着她,声音都在颤抖。
“香梅别怕,我保护你。香梅别怕。”
“抱歉,让你受伤了。”
赵行仁紧跟着进来,一眼就看见了,丁玉宁揉着胸口,以及左脸上鲜红的五指印。
他心里万般愧疚,表情后悔。这已经不是对方因为自己,第一次受辱了。
“没事。”
丁玉宁摆手,略微凑近赵行仁,低声说,“有人插足刘氏夫妇的感情,这件案子背后,还牵扯有我们不知道的人。”
赵行仁看着床上,伉俪情深的夫妻,眼神变了又变。
丁玉宁碰了碰,像是撒了辣椒面的脸,好家伙,出血了。
她秀丽的远山眉头轻拧,径直走到门后,检查门栓。
然而门栓完好,根本不像妻子所说的,门是被人从外面踹开。
“你们夫妻二人,一定有人撒了谎。”
丁玉宁指着丈夫,毫不留情戳穿他和妻子,前后不搭的供词。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听见门外有动静,然后你就下床查看,被歹徒打晕。”
“然而你妻子却说的是,歹徒破门的时候,你在床上刚下床。”
“而且你们的门和窗户,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这说明根本就是你们屋子里的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是你们其中一个人,将歹徒放了进来。”
“官爷……你们……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冤枉草民,草民妻子不会自己剜了自己眼睛,官爷您这不就是变相地,怀疑是草民伤害了草民的妻子吗。”
丈夫大声喊着,脸红脖子粗,活生生受了委屈模样。
而他的妻子蜷缩在他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最后一根稻草。
“头儿,打听清楚了。”
丁玉宁和赵行仁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对夫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按理说,丈夫被怀疑成,是害自己失去双眼的凶手,就算是平日里再怎么好的夫妻情分,这个时候也会生出怀疑和生疏。
可是这位娘子,不但不怀疑她的丈夫,反而将她的丈夫当做唯一的依赖,对调查真相的官差,恶语相向。
暮流云正好回来,见着屋子里哭成一团的受害人夫妻,帅气阳光的脸上,满是懵逼。
“你们夫妇二人莫要误会,丁仵作只是想要尽快破案,好还你夫妻二人一个公道。”
“今日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告辞。”
赵行仁领着,丁玉宁和暮流云离开。
他明白现在留下来,只会进一步加剧,百姓和官府之间的矛盾。
而且之前的“少女被戳瞎双眼案”还没有破,已经让官府在当地百姓们的心里,信任滑坡。
这次的事情再闹大,只会给官府带来不利。
林无禺的盘问结束,正好在院子里和丁玉宁他们遇上。
这个男人始终微笑着,如春风和煦,给人亲近感觉。
擦身而过,丁玉宁又闻到了,林无禺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花味道。
时过晌午。
忙碌了一早上,连口饭都还没吃。
赵行仁领着丁玉宁和暮流云,去了家炒菜馆。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能够看清大街上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各种人群。
丁玉宁喝着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坐在两侧的赵行仁和暮流云。
赵行仁和暮流云都是帅哥类型,但是所属类型完全不同。
赵行仁是属于那种高大板正,一脸正气,给人一种莫名贵气的世家贵公子感觉。
就像现在,明明只是在小饭馆里吃个饭,他却坐得笔直,修长的指节握着茶杯,眉目沉静,宛如在参加什么朝廷宫宴。
而暮流云,就跟赵行仁完全不同。
胳膊肘撑着桌子,筷子捻起花生米,丢起来用嘴巴去接,笑盈盈的,开朗阳光,少年意气。
丁玉宁收回目光,脑子里再次闪过赵曦灿烂笑容的脸,心口细密绵长的伤口,像是再次裂开了口子,渗透出丁玉宁最不愿回忆的往事。
她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之前你们调查,说这对刘氏夫是从其他地方私奔过来的,那他们之前在原籍的情况,你们有没有派人去了解?”
“我猜想刘氏的案子,应该是情杀。”
赵行仁回答她的问题,“刘氏夫妻,搬到清平县已经好几年,而他们这次的案子,正好和最近发生的‘少女被戳瞎双眼案’撞在一起。”
“我们怀疑应该是清平县内的凶手,所以还没有调查刘氏夫妇原籍的事情。”
丁玉宁点了点头,“赵头儿,我还是那句话,刘氏娘子被剜掉眼睛的案子,不能和‘少女被戳瞎双眼案’并案调查。”
“首先,之前的被害人都是花季少女,而且她们的眼睛只是被凶手刺瞎,只有这位刘氏娘子被剜掉了眼珠子。”
“其次,刘氏和他娘子,对于案发现场的情况描述不一致,说明他们夫妻二人,有人说了谎。”
“再者,之前‘少女被戳瞎双眼案’的细节,你们有没有向外透露?”
“没有,这属于案件机密,是不会对外宣告。”暮流云解释。
“丁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吃完饭后,我会派人去刘氏夫妇的原籍调查,并且派人暗中监控刘氏。”
赵行仁温和严肃的面容,像是一颗石头投进了丁玉宁的心湖。
她的脑子里想起来赵曦的笑,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赵行仁的脸,想象着他笑起来的样子,会不会和赵曦一模一样。
“丁姑娘,你怎么了?”
赵行仁垂着眼睛,声音略显尴尬,刚毅的脸庞上表情有些无措。
我在发生什么疯?
丁玉宁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打醒自己这个蠢蛋。
居然盯着人家看,这下好了,搞得大家都尴尬了。
“赵捕头,有件事,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还是想要问清楚,我现在随同官府查案的身份,到底能不能确立下来是仵作。”
丁玉宁赶紧开了一个话题。
她明白,在猪肉铺子处调查线索,他称自己是他帮忙查案的朋友,是因为她的身份来路不明。
官府不可能任用一个,极有可能跟杀人案有关的人,来为官府做事。
尤其是在这个男权至上,等级分明的世界里。
然而在刘氏夫妇面前,他称呼自己是仵作,是想以官府为后盾,让自己有底气去审问对方。
就这一点来说,她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一个细腻的人。
但仅此而已。
她需要有能够让自己暂时立足的身份。
至少这样,她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赵行仁目光重新望向她,语气温和,“以后,我会统一称呼丁姑娘你为仵作,不过你的仵作身份,只是协助仵作。”
“等到新仵作上任后,赵某会帮忙,帮丁姑娘找更合适的工作。”
丁玉宁点头,微笑着表示感谢。
这正合她意。
等处理完手里的案子,她就打算离开这里,找个偏僻的村镇暂住下来。
等搞清楚这具身体的情况,再考虑是否出来继续干法医,不,应该是仵作的老本行。
“哎,长曦哥,丁姑娘这么厉害,就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位厉害的幕僚女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