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属于我的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搂着她踩断我的手指。
纵容她杀了我的副将。
最后,他跪在我面前说:「一切都是为了你。」
可驰骋的马,注定当不了他笼中的雀。
第一章
萧璟辰出现在战场时,我正身着铠甲,浴血奋战。
只为了他的那句「保住疆土。」
但他策马而来,直冲进敌军,却是为了救别的女人。
这人叫陆霁月,虽是平民出身的女子,却风华霁月,惹人怜爱。
而我是阴沟里爬出来的,注定不如她娇羞可人。
将士都看向我,他们知道上月萧璟辰求圣上赐婚。
他不惜磕破额头,长跪不起,求娶的人是我。
逸国唯一的女将军——苍杳然。
萧璟辰为了救陆霁月冲进敌军布阵。
他不顾自己太子身份,也不顾身后士兵性命。
更不会顾抵御外敌早已经身负重伤的我。
我冷眼瞧他的背影,大喝一声,高举长枪,冲进敌营,救出了他们。
「你弄疼我了。」陆霁月不满。
因为我救她时候失手扭伤了她的手腕。
萧璟辰蹙眉,看着我还在流血的手臂。
他不咸不淡说一句:「霁月比不得你,她只是个弱女子。」
萧璟辰好像忘记了,是他曾经说要让我当这世间最柔情的女人。
要我卸下一身铠甲,只做他的妻子。
陆霁月钻进萧璟辰怀里:「我害怕。」
萧璟辰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尽安慰的低语。
我的副将黑了脸,准备上前一步理论,被我拦住。
萧璟辰只扫一眼我们,抱起陆霁月进了营帐。
他们带走了所有军医,陆霁月的手腕扭伤,需要医治。
其他人自然排在后面,哪怕受伤的将军也得等着。
我的伤口止不住流血,渗出的血染红铠甲。
副将去陆霁月营帐要人,三次都空手而归。
我手臂的伤口开始化脓,当夜发起高热。
副将推开众人,提着刀出去。
恍惚中我看见萧璟辰跟着军医进来,他嘴里念叨着我更重的伤都受过。
责怪副将这点小伤就大惊小怪,吓着了陆霁月。
原来萧璟辰他记得。
记得我曾经为了他,被刺客的长剑贯穿胸口。
而他陪了我三天三夜,拉着我的手不眠不休的求我醒过来。
那次我答应了他。
第二章
我因着陆霁月扣住军医,耽误了病情。
伤口好的很慢。
身体内的刀片又活动起来,割过我的五脏六腑。
萧璟辰每日要我过去营帐陪着陆霁月。
他说军中只有陆霁月一个女子,她会害怕。
我去了陆霁月只让我站在一旁,一站就是一整天。
直到我满身血腥实在熏的她喘不过气来,陆霁月终于受不了了。
萧璟辰才不再让我过去。
伤口愈合又撕裂,高热一夜夜的烧着。
白天我的状况好些,副将会推开窗让我透气。
萧璟辰再没来看过我一次,副将气得又想找去理论。
我拦住了他。
「将军也不生气,太子太过分了。」门外的将士悄声议论。
我握紧腰间的玉佩,手在发抖。
陆霁月并非平民,是老侯爷的私生女,被藏在城里。
萧璟辰接近她,不过为了老侯爷,我劝解自己。
不过萧璟辰以为我不知道。
他好像又忘了,他身边的暗卫都是我亲手调教,安排护他周全。
暗卫喊他「太子」,对我是「主子」。
萧璟辰瞒着我,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我不会同意。
但他早已经不在乎我的感受,只有权利让他安心。
萧璟辰将最好的营帐给了陆霁月。
带着陆霁月在练武场旁放风筝。
只因陆霁月说想骑马,他们便牵走了我的御风。
陆霁月说要骑就骑最烈的马。
御风认主,不愿被陆霁月骑,将陆霁月甩出好几米。
陆霁月拔出萧璟辰的匕首插进了御风的脖颈。
萧璟辰只在一旁附和。
他称赞说陆霁月动作洒脱,有将士之风。
副将将我背到练武场时,御风已经没了呼吸,眼睛还没有合上。
跟我来的将士见一同上阵拼杀的御风被刺,拔刀指着陆霁月。
「退下。」萧璟辰喝到。
「太子,不该给我一个理由吗?」我没有喊他的名字,这是第一次。
萧璟辰一愣扭头看我冷了脸,他的眼睛盯着我的手。
那手搭在副将肩膀,另一只手垂着。
「不过一匹马,孤再给你寻十匹。」
萧璟辰说着走近我,一把扯过我的手臂。
将我从副将背上拽下来,手臂的伤口又裂开了。
「好了,我不骑了,璟辰别为我生气。」
陆霁月拉着萧璟辰离开了练武场,不忘回头朝我抬着她高傲的头颅。
我伸手合上御风的眼睛。
血顺着撕裂的伤口流到指尖,染红了御风。
「这是大逸国最好的马,孤叫它御风。」
他说群仙竞来往,御风骑凤凰。
萧璟辰曾说我是唯一能驯服御风的人,也注定是逸国的凤凰。
他不知道的是,为了成为他口中的唯一。
我无数次被御风摔下马,摔断的胳膊折了再接上。
无数次被御风撕咬。
若非副将赶来,御风几乎将我大腿肉生生撕下。
多少的夜晚我住在马厩,只为和御风多亲近几分。
终于我做到了,成了这逸国唯一驯服御风的人。
萧璟辰却又说,不过一匹马。
他还要许我十匹。
我怕了。
第三章
「这玉佩真好看。」萧璟辰少见的带着陆霁月来了我的营帐。
原来是陆霁月看上了我的玉佩。
我一把夺回来,带倒了陆霁月,她磕在床沿,定是眼冒金星。
「苍杳然!」萧璟辰慌忙扶起陆霁月,搂进怀中。
他双目瞪着我,好像看不出我煞白的脸,和几近凹陷的面颊。
我病了,病的很重。
「孤让你给霁月。」萧璟辰命令我。
「我不愿。」
或许是我的气息实在微弱,声音低的可怕,萧璟辰终于注意到我的病态。
「这般容不得人,太让孤失望。」萧璟辰丢下一句话,哄着陆霁月走了。
明明是他说,等有一天我脱了战袍,做他的妻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为何如今又要我容人。
「主子,老侯爷那边有动静了。」
夜里暗卫来报,老侯爷结发妻子死了。
老侯爷怕了他妻子一辈子,却还能偷偷养外室。
陆霁月这个私生女终于可以抬到明面。
一夜间陆霁月的身份曝光,她的头颅仰起得更高了。
萧璟辰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装得真像。
百姓都说他们真是一段奇缘。
平民女意外被太子相救,再到相恋。
最后发现平民女竟然也是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
一时间城里的话本子都是他们的故事。
老侯爷大举迎接陆霁月回城,那阵仗盖过了得胜归来的军队。
老侯爷重女轻男,而陆霁月是老侯爷唯一的女儿。
萧璟辰果然没赌错。
太子萧璟辰麾下很快又多了老侯爷的势力。
「杳然,孤会永远对你好。」
回城后萧璟辰夜里悄悄来将军府寻我。
「太子,御风可以不死的。」屋顶的风很冷,他将袍子披在我身上。
萧璟辰一愣,皱眉冷了话语:「那是权宜之计,再说不过一匹马。」
他要讨好陆霁月,让陆霁月爱上他。他要老侯爷势力,他要权利。
唯独不要御风,不要我,他说是权宜之计。
我没有问他,有没有想过陆霁月扣住军医,我可能真的会死在军营。
第二天萧璟辰寻了副将去东宫。
原来是陆霁月记恨副将让她在军营出丑,要教训副将。
副将去了三个时辰没有回来,我去要人。
他们挑断了副将的手筋,说是惩罚副将曾经持刀冲进陆霁月军营。
我捧着副将沾满鲜血的双手,死死咬住下唇。
「杳然,你和孤有婚约,认清自己的身份。」萧璟辰不满的看着我的手。
一旁的陆霁月斜倚在萧璟辰怀里斜睨我一眼。
甩下那封沾着血的婚书,我扶着副将离开了东宫。
「苍杳然!」这一次,我没有停下。
第四章
「杳然,这只是权宜之计,孤的妻子永远都只有你。」
暗卫拦住萧璟辰,他只能在我院门口失态大喊。
「杳然,你把婚书收回去,你忘了这是孤跪了多久从父皇那求来的吗?」
「杳然,你忘了,孤救过你……」
最后的话萧璟辰说的很轻,我还是听清了。
我打开院门,看见萧璟辰穿着单衣站在门外。
看来他是从东宫追来的,萧璟辰望向我的眼里都是惊喜。
萧璟辰救了我,七岁那年,我本想死,是他要我活下去。
我才决定活下去。
如今我的手已经瘦得剩一把骨头。
伸向那婚书时候,手都在发颤。
萧璟辰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杳然,你病了?」
眼底的担忧好像是真心的。
我牵了牵嘴角,不等说话,陆霁月的丫鬟跑来,在萧璟辰身侧说了几句话。
不大不小的声音,都落进我的耳朵。
我抽回手,对着满面通红的萧璟辰冷眼,留下一句:「这也是权宜之计吗?」
小丫鬟来禀告。
陆霁月怀孕了。
副将的手筋接上了,却再也不能习武。
「对不起。」我对着缠着绷带的副将说。
萧璟辰忘记了,我没有忘记,副将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年我为了护住萧璟辰,被刺客刺穿胸口。
刺客为了羞辱逸国,将我绑在马匹后,拖着跑出皇城。
我的后背如今依旧满是伤痕。
最后是副将拼死追杀救回我,数十里路背着我回的皇城。
倒在城门下的时候,副将的身上插着数支箭羽。
当时已经是太子的萧璟辰,也曾跪在地上谢副将对我的救命之恩。
那时候他没有说过注意身份。
可现在副将也成了他的权宜之计。
迈向权利的路上,副将或者我看来都可以舍弃。
陆霁月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开。
老侯爷不愿女儿委屈,定要为陆霁月求一个名分。
我和陆霁月同一天出嫁,嫁给了萧璟辰。
萧璟辰不愿意退婚,也不愿薄待我。
我的背后还有父亲,老将军还镇守南疆,是他的助力。
丫鬟说我的嫁衣都系不住了,松垮垮挂在我身上,可明明是出征前新缝的。
萧璟辰掌灯,我一针针缝起来的。
他笑着说十几斤的长枪我耍得比绣花针更灵巧,话语里都是宠溺。
他搂着我说,此次出征归来就脱了战袍,永远做他的妻子。
不想归来已是另一番光景。
宫里的人都是拜高踩低,好东西一件件送到陆霁月那处。
萧璟辰也几乎不来我的院子。
我想去行军想纵马在原野奔跑,可是我的手早已拿不起长枪。
「将军,让下官试试吧。」
军医不忍心见我如此。
我的身体藏了刀片,军医说要割开皮肉试着救我。
我摇头,这一世我已经活够了。
萧璟辰不知道,我就快死了。
从那年他救我,我就注定了会死。
绑架我的人将匕首插进我的肋骨。
折断的刀刃依旧留在我身体里。
第五章
开始有人传言,萧璟辰娶我是因为我是将军嫡女。
他们猜错了,第一次遇见萧璟辰,我不过是个脏兮兮的人质。
萧璟辰要我活下去,是他救了放弃生命的我。
后来跟着父亲进宫,我才知道萧璟辰是皇子。
那时候萧璟辰只是个没有母妃,父皇也不疼爱的三皇子。
还是少年的萧璟辰被人围在角落欺辱。
透过如雨般落下的拳头,我看见他双手护住头,从缝隙里露出的眼睛。
只一眼,我认出了他,是当夜那个在我耳边求我活下去的少年。
我掀翻了众人,第一次保护了萧璟辰。
从那以后,将军嫡女苍杳然像个煞神总站在萧璟辰面前。
直到送他成了太子。
直到他跪在圣上面前求娶我。
直到他说那些是他的权宜之计。
游走在身体的刀片日日折磨我。
我已经不能走路了。
副将推我到院子晒太阳。
「杳然,醒醒。」
萧璟辰路过我的院子,将我从轮椅抱起来。
他的脸没有血色,他不可置信的发觉我竟然如此轻飘飘,甚至没有存在的感觉。
是呢,卸下那身铠甲,苍杳然便没有了重量。
第六章
「求求你,带我走。」
我明明打败了所有人,他还是没有选我。
明明他们说过只要赢到最后,无论男女都可以被带走。
我不甘心,拉住老将军的手。
这人的手心都是厚厚的茧子。
他低着头看我,厚重的声音:「小姑娘,会很苦的。」
我满脸是血握紧他的手。
不,不会比在这里更苦。
我是阴沟里爬出来的,眼前这人是我的希望。
「我不怕苦,父……父亲。」
老将军带走了我,没人知道,我不是老将军的亲生女儿。
可我没想到,一切真的那么苦。
五岁的我穿着小小的铠甲,几乎是我身体的一倍重。
老将军在府中院子日日训练我。
长大些,老将军将我丢进了军营。
我才终于成了这大逸国唯一可以带兵打仗的女将军。
……
「杳然,你病了?」
我没有回答。
东宫谁人看不出这院子的主子病的只剩一副骨架了。
唯独萧璟辰看不见。
「来人,叫太医。」萧璟辰朝人喊,空空的院子只有副将。
「不可能,杳然怎么会死,你们给孤好好治。」
萧璟辰对着摇头的太医大吼。
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坐在我床边,紧紧握着我的手。
可我只觉得他脏。
「这院子怎么连板凳都没有,来人。」
没人在意我这个娶进东宫就不曾出门的主子。
更不论萧璟辰从不曾踏进我的院子。
古董花瓶、字画屏风只要陆霁月看上了,便派人通通来搬走。
只墙角的长枪,她看不上,还一直在那放着。
「杳然,孤不会让你有事的。」
萧璟辰像曾经一样搂住我,眼里流出虚情假意的泪水。
「脏。」我挣扎。
萧璟辰白了脸,跌跌撞撞出了我的院子。
副将说萧璟辰回去沐浴,洗了两个时辰,晕倒在房内,被人抬出来。
老将军写信回来,叮嘱我不要疏于练习。
我让副将把长枪放在我手上。
金属落地,发出刺耳的刮划声。
父亲,我已经握不住我的长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