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妙仪把血豆腐从中夹开,继续说到:“动物的血凝固之后,血块呈暗红色,内里有空气进入产生的小孔,而菜碟里这块却不一样,内里光滑无比,颜色类似于胭脂虫一样。”
平常来说,普通食客不一定能分辩出食材的细微差别,即使有疑问也只会觉得是不常见的动物肉。
“颜色太艳了,即使辣椒再怎么掩盖也不会是这个颜色。”殷妙仪凑近后再次仔细观察,自顾自地说道。
“可是,人血怎么会出现在菜里?这根本说不过去啊?”叶言倾不解地说道。
“等一下,会不会是佐料和调料混在一块儿染了色?”蹲在角落里的沈执玉用手巾擦了擦口鼻,面色难看地插话。
容景珩见殷妙仪这大中午的还一口饭没吃,怕她一直忙着查证会累着,便也拿起一双筷子从菜里翻找起来,一会儿时间从菜碟里找到被切成一节的肠子放进碗里,推到殷妙仪面前,口中道:“妙仪,你辨认一下这个!”
“这是人的,而且处理的很干净。”殷妙仪就看了一眼。
叶言倾把脸凑到她俩跟前,一副发现了什么猫腻的表情看着俩人,嘴里问道:“妙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们看,人的肠子和动物的不大一样,人的肠子分为结肠袋,肠脂垂,结肠带。”殷妙仪翻转着碗里的肠子,继续说:“人的和动物的有很大差别,动物肠内富含油脂,且肠壁光滑,人的肠壁则由纵行肌约束增厚而成,同时结肠带的两侧分布了大小不一的肠脂垂。”
“你怎么看出来这不是动物的?”沈执玉也已经将呕吐感压了回去,却没怎么好好听课,夹起一块肠子,仔细看去。
虽然身为大理寺官员,但他对于厨房里的事情一问三不知,当然分不清这到底是动物还是人的。
“等等!”菜里发现疑似内脏,而且又是酒楼里发现的,沈执玉想到了什么,嘴上还不停地叫唤着:“帮我倒点儿水,刚才吐得难受。”
“啊?好。”叶言倾被这一句等等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
“你们还记得前两个死者的腹部是什么样的状态吗?”沈执玉故作神秘地问道。
剩下三人略一回想,才恍然大悟的齐声:“嗷——”
“我记得验尸的时候是内脏丢失,血被抽走大半,该不会......”
不管怎么说,这事情似乎对上了,酒楼嫌疑不小。
虽然丢失的内脏即便出现在菜里,也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是酒楼的伙计杀人入菜,没办法去审问酒楼里的每一个人。
既然菜只在每月十五限量出售,那么也就只能派人暗中观察这内脏和人血到底是怎么被送进酒楼的。
然后再慢慢顺藤摸瓜。
几人正商量着怎么办,忽然就听见外边一阵吵闹。
酒楼小间的位置就在酒楼门口的斜上方,叶言倾搂着殷妙仪的腰,两位女子伸出头去,将门口的事看的一清二楚。女孩子都爱看热闹,贵女也不例外。
一个杵着木头拐杖、身着破烂粗布衣服、身形佝偻的老婆婆手上不断地比划着动作,嘴里咿咿呀呀地朝着门口的小二焦急地说着什么。
小二见她浑身脏脏兮兮的像个乞丐,怕会影响其他食客,让人不敢进店,就把婆婆向外推,那老人家往后踉跄了几步。
这时候又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跑上前来,对着那眼神凌厉地小二喊到:“我姐姐失踪了,方才瞧着容王爷进去了你们酒楼,求小二哥让我见见王爷吧!”
老婆婆又再扯住小二的衣袖,眼神恳求,小二一把将其推摔倒在地,嫌弃地拍拍被摸过的袖子,嘴里唾道:“滚滚滚,哪里来的疯子,离远些,不要影响我们酒楼做生意,耽误了赚钱你赔吗?”
吵闹的声音吸引了不少百姓的围观,渐渐的,人越聚越多,都围着小二和地上的婆婆指指点点。“真过分。”
“......”
小晴跑到婆婆身边,焦急地问道:“婆婆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老人家向着小女孩摆摆手,表示无碍。
见婆婆应该没事,晴儿眼神愤怒地盯住那店小二,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凶狠。
“你这个坏蛋,你欺负婆婆,我咬死你!”她站起身直直朝着小二冲去,趁小二不注意抓起手臂就是一口咬下去。
小二吃痛,另一手扯开小晴将她甩在地上,嘴里骂道:“又来一个小疯子!一天天,我他娘的犯了什么事啊我!”
楼上的看热闹的两个女孩子,听见有人想求见容景珩。
殷妙仪转过头去,看着容景珩询问到:“景珩,要下去见一下吗?说不定能找确认其中一位死者的身份!”
容景珩思索了一会,吐出几个字:“把人请上来吧。”
“是。”守在门口的侍卫应下。
片刻,小间的门被打开,婆孙两个人站在门口畏畏缩缩地不敢迈步再进来一点。
方才侍卫去请的时候,老太太怕小孙女被骗去卖了,说什么都不肯上楼,好说歹说才勉强相信,但抓着孙女的手一下也没松开。
殷妙仪见门口的人迟迟没动静,就与叶言倾一道起身,一人扶一个,可算是将婆孙俩人带进屋。老婆婆一看容王爷在,大理寺沈少卿也在,颤颤巍巍地就要带着孩子下地跪拜,由晴子代替说话:“见过容王爷,沈少卿。我婆婆她说不了话,请大人们见谅。”
殷妙仪与叶言倾本想拦着,可老婆婆执意下地跪拜。
“姐姐失踪三四日,求容王爷帮忙找到她。婆婆她精神错乱,已经是不记得了。”晴子长跪地上不起,声音哽咽。
“失踪?你扶着婆婆站起来,坐下慢慢说。”晴子扶起婆婆坐在凳子上,然后说起姐姐失踪那日的前因后果“我姐姐姓谢,名清珏。由于父亲整日酗酒,母亲生下我们姐妹俩就跑了。婆婆年迈,姐姐便依靠舞技卖艺养家。三日前的夜里,姐姐迟迟未归,那天本以为是客人太多有些忙,在花楼歇息。我也就没找寻,但第二日夜里也没回来,我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姐姐在三日前的夜里就离开了,直到现在也毫无消息。”
“你姐姐穿着什么样式的衣服?”沈执玉是大理寺少卿,对失踪人口问询的基本方法算是手到擒来。
“姐姐失踪时穿的是,是一套绯色的舞衣。”与发现的死者穿着匹配不上啊,殷妙仪心里想。“你姐姐还有什么特征,列如背上是否有纹身,或者是胎记什么的?”沈执玉继续问道。
“对了,姐姐背上还有朵很大的盛开的芍药,说是跳舞的时候好看,客人喜欢,赏的钱多一些。”
听见背后有纹身,殷妙仪瞳孔微缩,第二个死者背后,倒是有一片被揭下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