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雕像看了看旁边呆滞的张凌,眼前忽然一亮,抬手指向张凌,笑眯眯对着黑影说:“你,走到他身体里,就能回去了。”

  张凌闻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由着黑影,一点点进入到了他的身体。

  雕像终于开心了,她笑着对张凌说:“我可没骗他哦,他真的能回去。”

  话锋一转,雕像忽然说:“这次就到这里吧,拜拜喽。”

  “恭喜玩家张凌成功通关新人副本!玩家将在一分钟之内进入光圈,否则永远滞留此副本内。”

  “玩家奖励已下发至背包,另有额外奖励:戏精的演技。此技能使用时长为三十分钟,冷却时间一天。请玩家好好利用哦。”

  “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的父母出去并不会死,我需要你亲自去做这件事,另外给你个奖励,不用谢我哦!”

  在张凌即将消失的时刻,雕像戏谑的话语又突兀的响了起来。

  张凌心理默默想着,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眼前白光瞬间铺满整个眼帘,张凌闭上双眼,再一睁眼,便是来到了熟悉的卧室。金色的蝴蝶,黑色的石头。他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是那一天,他默默地走出卧室门,来到客厅,看向所谓的父母。

  他们还在做早餐,多讽刺啊。

  “小凌,来吃饭,今天要考试呢。”温柔的语气令张凌感到恶心。

  他们就这样,鸠占鹊巢,一年一年的,在杀死别人的地方安稳的活下去!就这样,耐心的等他活到一定年岁,再杀了他。

  “你们知道平安是谁吗?”张凌看着他们,盯着他们的反应。

  “是你同学吗?”妈妈很疑惑,似乎真的不知道平安是谁。

  “那爸爸知道吗?”张凌转头又看向爸爸。

  “你知道了啊。”爸爸很冷静,好像知道张凌迟早就会知道一样。

  “那你猜我要做什么。”张凌眼神非常平静,似乎他们仍是他正常的父母。

  “你要怎么做啊。我猜猜,小凌,你是不是要杀了我们。这么多年了,我还能不了解你吗。那么倔强。”爸爸语气很平淡。

  我们之间对话的语气犹如一对正常谈话的父子一般,可话语的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小凌,我们给你这个机会。”妈妈把刀递给了我。

  张凌突然崩溃了,为什么!他们明明是要杀了自己的啊!现在变得自己好像是坏人一样!

  “你们以为我不敢吗!”张凌语气颤抖,声音嘶哑,隐隐带着哭腔。

  “我们不怪你,这是我们种下的孽。”爸爸语气淡然。

  “那你们的儿子呢!你们不要他了!”

  他们的脸色仍旧不变,也不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张凌。

  张凌手里拿着锋利的水果刀,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他双手颤抖,却是用刀尖无比坚定地对准他们的心脏。

  “扑哧”刀尖进入血肉的声音沉闷却又无比清晰,他们脸上带着纵容的笑容,仿佛张凌只是做了个无关痛痒的事。

  仅仅一分钟的时间,刚刚还在跟自己说话的二人已经倒在地上,身体尚还带着温热,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根本没有报仇的快感!张凌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怅然若失,觉得自己突然没有了期望。

  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报警,然后自首?

  不,不对。雕像说过,“你会回去的。”

  这个你,是他们的儿子!所以,现在自己的身体里还有“他“的存在。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瞬间明白了。

  “哈哈哈,真是可笑!”张凌自嘲的大笑,泪花在眼角闪烁。“原来你们是为了他啊!真是苦心谋划啊!”他语气讽刺,“不过,你们可要失望了,爸爸,还活着的感觉如何啊!”

  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爸爸忽然挣扎了几下,哀求道:“不,不要杀了他,求你!”

  这个男人终于表现出来了慌乱。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脏在左边吗?我当然是故意的!”张凌语气讥讽,“我还知道,你的儿子,视如珍宝的儿子,一直都是为了他的奶奶啊!”

  张凌又嘲弄的笑道:“你以为,谁会在乎你们?你所做的一切,本就是多余的。”

  这个男人仍旧哀求:“求求你,看在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让他活下去吧。”

  张凌看着男人痛苦流涕,蹲下身子,反倒平静了下来。他盯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慢慢的对着苦苦哀求他的男人说道:“我告诉你,他会死,灰飞烟灭那种,什么都不会留下来。”

  然后抬起手拿着刀尖对准他真正的心脏,缓缓的将刀尖一点一点推进去。

  张凌眼里挂着笑,却是不达眼底,根本不是一个高中生该有的表情。

  这个过程,黑影只是静静地看着,甚至毫无反应,仿佛他就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外人一样。许久,张凌将刀从他身体里拔出来,站起身,走出门外。

  他要去找黑影的奶奶。在黑影的指引下,他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房子面前。门前杂草丛生,院内一片荒芜,像是许久都没人居住过。推开木门,“吱呀”的声音像是穿透了时间,屋内的陈设破旧不堪,简单的两张床,一个炉灶,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就是全部的家具。可是,所有的家具此刻布满灰尘,仿佛在宣告着这里的主人早已消失。

  黑影眼神呆滞,只是一股脑冲到屋子里,大声叫道:“奶奶,我回来了!”

  张凌内心思索了片刻,从屋内走出来,走到了院子里,看了一圈,走向院子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

  土包前面立着一块腐朽的木板。

  张凌忽然觉得很可笑,他将黑影带过来,指着这个土包,“你的奶奶在这里。”

  黑影忽然呆住了,他慢慢蹲下来,话语迟疑:“这…这是我的奶奶?”

  张凌只觉得讽刺,不只是黑影,包括黑影的父母!他们这么多年,什么都没留下!

  张凌蹲在地上,他此刻什么也不想思考。

  忙忙碌碌一生,结果回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这不就像拿了一个竹篮去接水吗?纵使水流多大,可竹篮却是漏的,终究是一滴水也存不住。

  可笑,可悲。

  张凌并没有发现,周围除了微风拂过草木的声音,没有任何活物鸣叫的声音。死寂的氛围在他们之间蔓延。

  良久,直到沉沉的夜幕降临,黑影的眼神终于变得清明。

  “原来奶奶早在我死的那一年,她就去世了啊。”黑影语气低沉,神情失落。

  张凌没有搭腔,保持沉默。

  “对不起,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黑影语气愧疚。

  “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自责。而且,我已经杀了他们。我的仇我自己报了,跟你无关。”张凌语气冷淡。

  “而且,你也是个受害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