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七从床上悠悠转醒。
此时李初七的嗓子发紧,干的有些冒烟。
他恍惚记得自己是被墨简打晕。神志清晰后慢慢的坐起身,这才开始环顾四周。
这儿是乡后那间茅草屋,屋内布局与之前丝毫不差,反而更加整洁干净。
老头儿还在?
环顾一圈,四周空无一人。
李初七站起身子,打了个趔趄,晃了晃头,这才看到桌子上放了两样东西。
一封信和一本橙色封皮的书。
李初七的目光先放到了书上,不为别的,只因为它的名字太有吸引力了——
《人与自然》!
我靠!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但翻开后才发现,里面既没有狮子老虎,也没有海豹企鹅。
甚至没有字!
正当自己纳闷的时候,书页开始自行翻动,而且越来越快。
明明不厚的一本书却似乎怎么都翻不完。
书页扇动的空气似乎化作一缕神识,直奔李初七的脑海而去。
丹田处似有热浪涌动,之后一股精纯的内息从中涌出,循着全身经脉流转。
一股莫名的灼热感自丹田中迅速膨胀,一瞬间所有的经络血脉都被撑挤,扩张。
这股膨胀的感觉似乎无休无止,几欲将自身胀破。
直到那股先天自然之气在自行运转三个周天后,又回到丹田的位置。膨胀感才缓缓消失。
突然,李初七仿佛灵魂出窍。
他能看到自己的肉体还坐在椅子上,书页还在徐徐翻动,河岸树上的蝉在鼓动翅膀,鲤鱼的腮在一开一合。
周围的一切变得无比清晰。
而自己似乎正在意识的世界中漂浮,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丹田内的内息开始缓缓流淌于全身,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
一幅幅画卷在脑海内展开,都是往日自己练这一招“出刀式”的画面。
刀出一式,精微入体。
李初七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体力越来越差。
原来自己每日苦修都没有浪费,而是转化为精纯的内息藏于丹田内。
只是这股能量封存需要体力维持,随着内息的积累,封存需要的体力也在不断增加。
而现在这股精纯的内息以丹田为运转中心,自行流淌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不仅疲劳乏力感一扫而光,身体内还有一种源源不断的能量供给。
奶奶的!终于等到你!
李初七屏气凝神,倏然睁眼,从意识中回到现实世界。
浑身上下似刚从水中游了泳,滴滴答答的湿了个透。
但神志却如清泉飞涌,凛冽异常。
再看桌上时,书页停留在了第一页,上面赫然两个大字——《意篇》!
意?什么意思?
李初七定了定心神,又拿起桌上的信封,打开后信纸上只有潦草的几个字。
“拿钱办事,苍乾镇,元德医堂。”
字迹奇丑无比,李初七凑近,仔细辨认了许久。
谁留下的信?墨简姑娘吗?
少女俊俏的面庞不断在自己眼前闪现。
不可能吧?那这个字...也太不如其人了。但再一想,这个语气又似乎有几分像。
我记得之前她也说过什么,看赏金办事什么的。
李初七正欲再看看信上的字,却不想字迹逐渐变淡,最后成了一张白纸。
不管了,先去这个元德医堂看看吧。
目前最重要的是弄清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间屋子的,又为什么会被通缉。
墨简口中的那件被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也许,自己的便宜师父也在那个医馆里。
问题太多了,李初七决定先动身,在路上慢慢理清其中关系。
苍乾镇自己有印象,它在南乌城南十五里的山脚下。
当初自己离开家,去的就是南乌城,在一家茶馆当了两个月杂役,还扣压了一个月的薪水。
这个月好不容易领了钱,还没来得及花,走在路上就被几个大汉无缘无故的追赶!
幸亏自己熟悉大街小巷的路况,可好不容易逃脱了他们的视线,又被墨简一把擒住,压在了身下。
最后还被刘哲羞辱!
还有人比自己倒霉吗?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李初七重新感受了一下身体内流动着的内力。
它们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李初七逡巡了一下屋内,那柄木刀还静静的倚靠在门后。
走过去重新拿在手上,上面居然没有一丝灰尘。
奇怪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索性不再多想,将木刀别在腰上,又把橙皮书和信塞在怀里。
此时门外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声音急促。
李初七意念一动,外面的景象瞬间映在自己的脑海里。
五个人!有一个是修习内功的高手!
几人脚步匆匆,显然是奔着小屋来的,腰间兵器的摩擦声直传耳内。
“砰”!屋门被一脚踹开。
“李初七!你小子可让我好找!”为首说话的人獐头鼠目,两撇小胡子一抖一抖的,一口黄牙外呲。
这人李初七认识,正是刘哲手下的第一狗腿,因两撇胡子明显,说话尖锐刺耳,所以人称“二胡”。
李初七沉声道:“不知各位找我何事?”
一边说,一遍打量着其余三人。
左边围着二胡的两个人也是混混出身,单右边立着的却不一样。
此人身形粗壮,背后着一把环铁大刀,两手缠着纱布,胳膊上的肌肉浑圆厚实,脸奇大无比,五官却挤在一起,就像在脖子上摊了一个芝麻煎饼。
“嘿嘿,老大真是英明,料到你可能会回这里。”二胡掏出腰间的短棍,扭头对着背刀大汉说道,“癞子球,你别出手,这小子交给我们了。”
癞子球不置一词,只是往后稍退了半步。
二胡一个闪身向前,手中铁棍冲着自己劈头而来。
若是以往,李初七自然毫无余力,抱头滚走便是。
但此时二胡的动作却像慢放的电影,不仅毫无威胁,反而有一丝滑稽。
念及此处,李初七嗤笑出声,右脚不动,只左脚划个半圆,身子一侧,便闪过了二胡的铁棍。
二胡见棍子落空,错愕不已,正想抬手再来一棍,却不料自己的右脸遭到重击,腾腾腾连退数步,狠狠地撞在身后的柜子上。
紧接着自己的右脸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二胡眼冒金星,懵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一个大嘴巴?!
原本站在二胡身边的两个混混也懵了,在他们眼中,二胡哥就像把脸贴过去,自己讨了一个大耳光一样!
只有癞子球眯着眼睛,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在了背后的刀柄上。
二胡羞愤交加,扯着嗓子冲两个跟班喊道:“你们两个中麻风了!还不给我上!”
二个混混这才醒过闷儿来,抄起腰间的铁棍,一左一右向李初七袭来。
这次李初七却连避都不避,反而向前欺身一步,扬手一人一个巴掌,干净利落。
两人撞在一起,右边的登时晕了过去,左边的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已然七荤八素,分不清南北。
这...这怎么可能!
二胡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小子吃了大力丸了?才多久没见,居然已经有这般身手!
“癞子球!你还愣着干嘛?难道老大花钱是让你看热闹的吗?”
“不是你让人家别出手的吗?”李初七翻了个白眼,踱步朝着二胡走近。
二胡顿时慌了神,改换了一种哀求的语气。
“秋哥,秋哥!救我!这次报酬给你翻倍,不不不,三倍!”
癞子球闻言,又后退一步,开口声音却像是八九岁的孩童一般。
“五倍,风险太大。”
靠!你个死人妖!你一个三流鼎阶的高手,坐地起价合适吗?
二胡心中腹诽,嘴上却是软语相求道:“秋哥,好说好说,您先出手,钱不是问题!”
李初七早已顿住身形,这个二胡不足为虑,自己刚刚也只是想先背身过去,让这背刀的汉子先出手。
毕竟自己意发于先,哪怕背后的景象,心中也是明了的。
到时候回身打个出其不意,岂不更好。
哪知道这大汉居然纹丝不动,只把手放在刀柄上。
被看穿了?
李初七哪知道,癞子球其实是忌惮自己的两次出手。
这小子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既看不出路数,也看不出深浅。
甚至刀都未出!
李初七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其实也很焦虑。
这哥们儿可是三流鼎阶的家伙啊!自己不出刀是因为自己只会那么一招,不能制敌的话,凭自己这几乎为零的打斗经验。
接下来就是等死!
李初七转过身,也将手握在刀柄上,两人面目相对。
自己的机会只有一次!
李初七的眼前开始闪过无数次自己挥刀的身影,脑海中无数个自己慢慢的重叠。
四周开始形成一个无形的压力场。
衣角猎猎作响,发丝轻扬,甚至隐隐有霹雳声时不时响起。
仔细看去,木刀上竟附着闪闪电光!
二胡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张大了嘴巴,却发现自己甚至喊不出声。
这股压力居然让自己发不出声,喘不上气,只能紧紧的靠在墙上才不至于被压趴在地上。
但整间木屋已然开始晃动。
这是什么鬼东西!?
此时的癞子球的手心已然被汗水浸湿。
眼神中除了慌乱就是不可置信。
这是...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