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欢开始是被院中的家禽吵醒的,再次是被许晓晓和几个人的讲话声,夏无欢烦躁的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身侧发现江铭还没醒。
这么吵还能不醒。
厉害。
夏无欢带着佩服拿过外套套在身上下了床,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发现白福生几个人围在院子中。
“怎么了,一大早的就吵吵的。”夏无欢打着哈欠走了过去。
付山让到一边,说,“没啥事,就是死了几只鸡。”
夏无欢往地上瞅了一眼,发现真的几只公鸡死在了地上。
这时,女主人也走了过来,她看着地上死去的公鸡,佯装镇定:“哎呦喂,这指定是被其他动物咬死的,也没多大事,村子里常见的。”
女人说着两手拾起了地上的死鸡,然后看着他们:“黄大师刚刚打电话来说让你们去村子西边找到老王婆,她会给你们封阵需要的东西。”
白福生站在最前面,问了女人具体位置后,女人就提着死鸡走了。
夏无欢双手插在兜里,转身回了房间。
他发现江铭这个人睡觉睡的真死,刚刚那女人说话声这么大都没有把他吵醒。
夏无欢倒了一杯水喝后便走到床前拍了拍江铭的肩膀。
“醒醒了,江铭。”
“醒醒。”
拍了好几下他都没见江铭醒来,一下慌了。
夏无欢强行把江铭拉了起来,然后伸手捏住江铭的鼻子,即使在睡梦中的人被捏住鼻子都会因为呼吸不过来而醒来,但夏无欢发现这招对江铭来说根本不起作用。
“我操你大爷的江铭,你别吓我。”夏无欢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又试着拍江铭的脸,发现都无济于事。
而此刻的江铭处在一片空白中,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听见空中醒起的一个声音后。
他醒了过来。
夏无欢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他看着怀中的江铭,贴心询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江铭哑着嗓子。
“你刚刚吓死我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夏无欢轻轻放下江铭让他躺着,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他也没发烧。
江铭抿抿唇。
“你在担心我吗?”
夏无欢一顿:“换做别人我也会担心,何况还是和我一个屋的。”发生啥事我得是第一嫌疑人。
江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夏无欢:“没事了就起来吧,刚刚那个女人交待让我们去村子西边找老王婆,拿封阵需要的东西。”
江铭又“嗯”一声,然后下了床,他打开衣柜翻了几件合身的衣服把自己身上的一套西装换了,毕竟穿着西装好多事都不方便做。
看着江铭换了一身平常的衣服,夏无欢扬了扬眉。
随后就出了门。
简简单单吃了早饭后一行人就出了门,这会雾没有来时弄么浓了,白福生让几个女生待在家里,避免出去遇见什么危险,也交待了几个女生什么都不要乱碰。
出了门后就一直往西边走。
路过那块空地时江铭笑着看了看那口枯井,跟上了夏无欢的脚步。
村子里依旧没有几户人家出门,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年轻的女孩,还没上前问些什么,女孩见他们是陌生人立马就跑开了。
付山:“我们又不吃人。”
白福生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不是我们吃不吃人,而是她害怕村子里的东西。”
“但是那个女人不是只报复丈夫一家吗?为什么其他村民也会害怕。”夏无欢问。
他身旁的江铭打了一个响指,回答了这个人人心中的问题,“因为那些人的冷眼旁观,你们想想,一个女人在遭遇那样的情况下向身边的人求助,而那些人非但没帮助还伸出了恶魔之手,换做是你,你不会报复他们吗?”
几人陷入了沉默。
江铭笑笑,迈着大步走到了最前面。
他刚刚问的是一个好问题。
换个角度想,如果是你,你会报复吗?
鬼不会杀了无辜之人,它只是想替生前的自己讨还一个公道。
越往村子西边走,路就越难走,一开始还是水泥路,到了这会成了石子路,不免走上去有些硌脚。
而这里的房子也都是土砌的小矮屋,不过根据外面的蜘蛛网看应该许久没有人住了,有的木门常年遭受风雨和白蚁啃食已经腐烂不堪,远远看去里面黑压压一片。
夏无欢一手插在兜里,脑子有多个声音在萦绕。
夏无欢没人要,一身破烂儿,臭烘烘。
爹妈不要可怜娃,爷奶才把他骂。
夏无欢可怜娃,破屋只能你去住。
半夜嚎,半夜嚎,可怜娃儿没人要。
夏无欢露在外面的手紧紧握拳,那些声音他一直挥之不去,一脚踢飞了脚下的石子,走在前面的江铭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于是放慢脚步走到夏无欢身侧,握住了他那握拳的手。
夏无欢的手冰的像块冰块,在江铭掌心覆过来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一团温热的光包裹住了自己,让他不在深处阴暗冰冷的地方。
他抬眸看江铭,江铭就紧紧握住他的手。
仿佛在说放心吧,有我在。
有了江铭在身边,夏无欢脑子里的那些声音消失了,他安心了许多。
来到女主人口中所说的房子前,他们果然看见了老王婆坐在土院子中织围巾,老王婆带着老花镜,目光一直在手里的围巾上,“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白福生当下觉得这老王婆神了。
她既没抬头看就知道了有人到来了
“进去吧。”白福生说,走了进去。
老王婆一直在织着围巾,什么话也没说。
这可让白福生几个人摸不着头脑了。
“老王婆,有人让我们来拿封阵用的东西。”付山扯着嗓子说。
谁知老王婆压根不理他。
付山尴尬的走到旁边打量了一下周围。
江铭在后面笑出了声,“老王婆,我们需要的东西在哪?”
“等我织完围巾就知道了。”老王婆开口说。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过去了,老王婆依旧不急不慢的织着围巾,江铭自顾自的进了老王婆的家中搬来了几个凳子,他最先给了夏无欢。
“坐下等等吧,说不定要等天黑呢。”江铭说。
白福生半信半疑地坐下。
就这样五个大男人围着一个老太太看她织围巾。
“夏夏,等出去了我也给你织条围巾好不好。”江铭玩弄着夏无欢的手指。
夏无欢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到了中午老王婆依旧在织围巾,江铭站了起来进了老王婆的家中,他嘴里吹着口哨,刷了大锅,添了水开始烧火。
“你们一人能吃几碗面呀!”江铭在屋里喊。
一听一会有饭吃,付山最先开了口,“我要吃两碗。”
夏无欢和白福生还有朱令羽都一人说吃一碗,江铭记下后就等着锅开,空隙间他从屋里走出来,走到老王婆面前,“婆婆,你能吃多少?”
“半碗就够了。”
江铭得意的冲夏无欢抬头,然后就又回去继续烧锅,等锅里的水开了他就开始下面,还从老王婆的院子里摘了些菠菜洗洗放在了锅里,然后加点佐料,在等锅开。
“夏夏,你可以和生哥把桌子抬出去吗?面马上就好了。”江铭从窗户探出头。
夏无欢:“知道了。”
夏无欢和白福生互相看了一眼,两人起身走进屋里把那张老旧的方桌抬到了院子中,还特意靠近了老王婆些。这边刚弄好,江铭就端了两碗面出来。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继续回屋端剩下的,突然想到锅里还有东西又立马折回屋里。
江铭还煎了六个煎蛋,一人一个刚刚好,忙活好了后他才坐下,他夹过最上面的一个煎蛋放在老王婆的碗中。
“多谢你篮子中的鸡蛋。”
那还是江铭找佐料时看见的,他以为篮子里面会是红薯或者土豆,掀开上面的一层布发现是鸡蛋,而且刚刚好是六个鸡蛋,就像是为他准备的一样。
老王婆这会放下了手里的毛线,拿过筷子开始吃饭了,接着是白福生他们。
江铭脸上依旧一副笑容,他夹过碗中的煎蛋放在夏无欢的面上,“吃吧。”
“我不用,你……”夏无欢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铭打断了。
江铭:“你太瘦了,我想把你养胖些。”
白福生呛了一下,咽下嘴里的面条后就一个劲的咳嗽。
江铭仿佛听不见一样,他最先吃完碗中的面,然后就手撑着下巴盯着夏无欢看。
那眼神太慈爱了。
就像家中母亲看孩子的眼神一样。
夏无欢:“……”看什么看。
“夏夏,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江铭问。
白福生疑惑的看着他:“我们不回去吗?”
“谁知道呢。”江铭看了一眼地上老王婆织了半截的围巾。
这一上午才织了半截,到天黑前能织完就算好的了。
江铭也懒得解释,招呼夏无欢和自己一块把碗收拾了,顺便让夏无欢看看晚上想吃什么。
进了厨房后夏无欢才发现这里的装饰和外面看起来太不一样了,他还以为这里只有一口大锅,或许连煤气灶都没有,但这一看,是他眼低了。
江铭把几个碗刷完后就打开了一个柜子,他伸手扒拉里面的东西,最后找到几块糖,“夏夏,吃糖吗?”
这里还有糖?
夏无欢看了江铭手心一眼,拿过了一个薄荷味的硬糖。
拨开糖纸后就塞进了嘴里,走前还把手里的糖纸塞给了江铭。
“调皮。”江铭扔掉了糖纸,自己也挑了一个和夏无欢一样味道的硬糖塞进嘴里,把剩下的几个揣进兜里,想着等下次夏无欢想吃了他在拿出来。
或许是等老王婆等的太乏味了,白福生和付山还有朱令羽出了院子在周围来回踱步,再不然就是拿着树枝在一起比划。
夏无欢看着这几个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能这么幼稚,不禁笑了笑。
这也让他一下想到了小时候。
他小时候没有伙伴,就一个拿着树枝自言自语的比划,再是就捡几个石子分别给它们起一个名字,然后一个人玩捉迷藏。
好不有趣。
“不开心?”江铭注意到他。
夏无欢摇摇头:“没,只是想到了小时候。”
江铭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膝盖上,浅浅的笑了,“都说是小时候了,忘记吧,忘记那些不美好的事,重新开始。”
夏无欢垂着眼眸没说话。
而是听江铭继续说,“就像现在进入副本,这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夏夏,有些时候选择忘记些不美好的事情,会让你越来越好,不要在陷入沼泽中了。”
江铭转头看着夏无欢,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了夏无欢的脸,他放下翘着的腿,慢慢靠近夏无欢,最后克制住自己只是用鼻尖蹭了蹭夏无欢的鼻尖。
“夏夏。”他轻昵地喊了一声。
夏无欢颤了颤睫毛,随后抬起眼眸看着江铭,他轻启嘴唇,“我在。”
江铭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人按在了怀里好一会。
他喜欢这样的夏无欢。
从始自终。